2012年8月6日 星期一

栗子崙歷史沿革



從朴子往東石方向沿著嘉157線走,一路上看到的盡是綿延不絕的青綠農地,過了臥龍橋,隱現在農田之中的大片房舍,便是人口約六百餘戶的東、西崙村。


 台灣自來水公司第五區管理處東崙加壓站
 
歡迎蒞臨栗子崙

歷史沿革

  清朝康熙22年,台灣劃歸中國版圖,並於隔年設置諸羅縣。康熙末年(西元1712年前後),東、西崙的先祖林、鄭、唐、楊、姚五姓自福建渡海來台,其中有人略諳地理,觀察東、西崙村有天然埤沼、流水從南環東繞西而出,且有一座山崙,狀似龍蟠於吉地(龍首在東崙村鄭家祖墳前,還有龍珠,龍尾在西崙村,古地形至今猶存),所以又叫龍崗。龍崗國小、龍崗派出所因地而名。

蜿蜒山崙至今猶在
  
渡台先祖,便在這裡聚集墾耕,定居於白鷺鷥洞附近,現場還保留古井。之後移民增加,逐漸形成一大部落。相傳因崙上叢生栗樹,故取名為栗子崙庄。另一說法為綠珊瑚(綠樹)抗海盜而來。


左圖為龍崗國小,右圖為龍崗派出所
 
清咸豐中葉(西元1856年前後),閩泉晉江縣人莊海自過溝塩地仔遷移至栗子崙,所以基本上東、西崙應是由六姓組成。

栗子崙庄位於諸羅縣外九庄(鄭芝龍、顏思齊自日來台所墾,即北新庄、大小槺榔庄、汫水港庄、土獅子庄、龜佛山庄、南勢竹庄、龜仔港庄、大坵田庄)之大坵田庄(因地理位置屬於大面積的平原地帶,故名大坵田)的範圍。

 
日治時期,栗子崙隸屬台南州政府東石郡東崙庄、西崙庄。光復後再改稱東石鄉東、西崙村,仍屬台南縣政府,後又劃歸嘉義縣政府管轄(民國39年行政區劃分改隸嘉義縣)。

 先人初渡台時,穴居在白鷺鷥洞附近墾耕。從東邊大冠山往西沿著東崙村落,往白鷺鷥洞、觀鳥台、靈慈宮後山,一直到龍崗國小。此地是天然山崙,根據耆老代代轉述,崙上長滿栗子樹,因栗子不是主要作物,故陸續被砍光,改種糧食作物,以因應人口的成長。從大冠山下,有天然埤塘沿著東崙村,環村跟著天然山崙環繞。從龍崗國小前,往南與大排水溝流向大海。

天然埤塘環繞山崙到龍崗國小前與大排水匯流出海
 
典型的農村社區

栗子崙庄地處嘉南平原與濱海鹽分帶的交壤地帶,一直以來都是魚米之鄉,先民渡台以來,以農耕為主,種植水稻、什糧、甘蔗等,為典型的自耕農業社會。晚近工商業發展,人口外移非常嚴重,青壯人口出外就業,老弱婦孺留在家鄉,因此,近二十年來,不復當年人口興旺盛況。除了休耕,一部分人從事養殖業,基本上經濟活動是靜止的。這是變遷的縮影,也工業化以後的必然現象。

東、西崙村雖臨近海港,卻沒有討海人,反而是個典型的農村社區,三合院的建築比比皆是,村巷間見到的多是戴著斗笠打赤腳的純樸農人。這裏的居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日子過得十分規律。村子小,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,哪家娶媳婦或嫁女兒都是村中大事,街坊鄰居齊來慶賀、幫忙,濃厚的人情味讓人感到極為窩心。而村中老字號的「甘仔店」則是村人閒話家常聯絡感情的場所,在店外小圓桌旁,大家圍個圓圈曬太陽,悠閒又自在。

村中老字號的「甘仔店」已到第四代
 
光復後行政區域重新劃分,栗子崙東邊一部分村落居民與鄰近的中洲合併為東崙村,以現在的龍崗派出所為界,以東為東崙村,西為西崙村。不過現在東、西崙村的門牌上仍可看到古地名,東崙一至六鄰名為中洲,七至十四鄰稱栗子崙,西崙村則為栗子崙社區。外地的遊客常被東、西崙的栗子崙稱謂給弄糊塗,還誤以為栗子崙鬧雙胞胎呢!

嘉157線過了臥龍橋先到達的是東崙村中洲。中洲先祖來台時間已無可考證,據前人口述,最先到中洲開墾的是謝、郭二姓,但奠定基礎的則是清嘉慶年間,由台南縣麻豆鎮前來中洲的王姓二兄弟。不過,村中師耆老指出,先祖之中隨國姓爺來台墾殖者不少,因此目前村中鄭姓村民佔了三成,是第一大姓。

 
有應公的故事

日據時代中洲自成一庄一保,庄內的金福安壇是村民的生活及宗教重心,該廟創廟於清朝,雖不知何年所建,但關於建廟的傳說倒是口耳相傳代代傳了下來。


傳說中有一名老人至台南縣鹽水庄,向一位雕刻佛像的師父請雕一尊八寸高的神像,老人自稱是中洲人。待神像雕刻完成後,卻一直未見有人請回神像,雕刻師託人前往中洲庄說明原由,庄民認為該名老人應為神仙化身,欲在中州安座,於是便前往迎神。

當時中洲曾傳聞妖精做怪,庄中頗不平靜,迎神隊伍走在庄尾排水溝附近時,神像忽然起乩,連同轎身摔入土中,村民認為有異,挖開泥土後,赫見一副黑狗骨,庄民一致認為是神顯威靈,捉住了黑狗精,遂於現址建廟曰「有應公」,取其「有求必應」之意。後經三次翻建,民國52年翻修後改名為「金福安壇」,每逢廟會節慶即為村中大事。

左圖金福安壇金爐,右圖為金福安壇康樂台
信仰中心─靈慈宮

在嘉157線旁的靈慈宮牌樓頗為醒目,進西崙村後左轉進一條小路直走,便可看到這座栗子崙人的信仰中心─靈慈宮。據村民說,栗子崙成庄後,開台的先祖們為庇境佑民,前往南鯤鯓代天府祈求李府千歲分靈立祠。乾隆45年由庄賢鄭形、林三全、姚敏等發起募捐,創建廟宇於現廟南側,曰「靈慈宮」。


之後添奉邢、吳府千歲、太子爺、山軍尊神。家慶年間再募款遷建現址,光緒6年整修,由台南延平郡王祠恭請國姓爺神靈合奉,民國55年因廟貌歷經四十餘載後衰破陳陋,成立改建委員會興工,築成前後二殿兩廂及鐘鼓二樓。

初入廟門,即可被一群快樂吱喳的雀叫聲吸引,抬頭往上看,幾隻在廟樑上築巢的小麻雀正悠哉的飛來飛去,和眼前年代久遠斑駁的廟貌、神情肅穆的眾神恰成一個強烈對比。

廟的管理委員表示,在麻雀來廟前十餘年,這裡曾是小燕子的天下,那時候每到傍晚時分,薄暮籠罩廟宇時,成千計算的燕子便會飛到廟前樑柱棲息。整個廟一眼望去,停滿了排列有序,一隻緊捱著一隻的燕子,蔚為奇觀,吸引了全省各地許多賞鳥人前來觀鳥。不過,鳥兒們留下來的鳥糞也令部分村民頗為頭大,雖然燕子最後還是飛走了,但是廟前空曠的廣場卻令人有著「鳥去人空」的空虛感。

不知是不是栗子崙的風水特別好,雖然小燕子飛走了,但是西崙村具百年歷史的公園內,7株松樹上依舊棲息了以千計算的麻雀。一到傍晚鳥兒回巢時,公園裡吱吱喳喳的好不熱鬧!雀兒們的叫聲雖嫌吵雜,卻充滿了生命力,在極熱鬧的「群鳥會」中,農村特有的一股寧靜氣息也隱隱地顯露出來。

昔日每遇廟會,出外的村民都會回鄉團聚。但最近幾年的廟會,出外的人回鄉的漸漸少了,也反應了二代三代以後的下一代,對故鄉的情感漸漸淡了。就如同大陸來台的老兵,把他鄉-台灣變成了自己的故鄉,這是文化變遷少不了的過程。工業化之後,任何改變都是迅速的。都在創造消費,到最後我們也會被歷史的洪流淹沒一般。如何找到故鄉的認同、文化傳承,是我們要繼續努力的。

發展不同的磚瓦窯


西崙村除了栗子崙本庄外,沿著嘉157線兩旁興建的樓房,迥異本庄內的三合院建築,當地村民稱為「磚瓦窯」,約一百八十戶,與栗子崙本庄戶數不相上下,聚落形成時間較本庄晚,以前是栗子崙人在此闢建磚窯,換過三個主人後,因電費問題於十多年前停窯,現在都改建為住宅,因位於嘉157線旁,交通方便發展較快速,發展形式與本庄也大不相同。林、鄭二姓則為栗子崙與磚仔窯共同的大姓。西崙村內的少數漁塭,則是當初為供應磚窯燒磚所需土壤開挖而成的,現今漁塭內放養的鰻魚反而成為西崙農村中的特產。

    東、西崙傳統作物以玉米、高粱居多,84年東石鄉農會在東、西崙村推廣種植紅豆台南五號、六號,36甲的契作今年元月開始收成,一公斤52元的高價,利潤遠高於玉米、高粱,村民反應不錯,預估今年將有更多農民加入紅豆種植行列。

 
龍穴之地地靈人傑

日據時代栗子崙庄是一大庄,分成二保,龍蟠形狀的地理自古即被外村人稱為龍穴,地靈人傑,庄內曾經出過一位東石郡守由臺灣人出任的僅有三位,他是其中一位,在臺灣人之中極有權勢。光復後接任公賣局酒課長,受日本教育的林旭屏,可能深受日本思想影響,與當時國民黨的外省空降官員不合,在二二八事件發生時,無緣無故被人叫出家門後,再也沒有下落。

     東、西崙村的小孩都在龍崗國小接受啟蒙教育。建校於民國26年的龍崗國小,前身是港墘國民學校栗子崙分教場,民國30年獨立招生,改名為栗子崙國民學校,光復後民國40年才改為龍崗國小。45年在網寮設分校時,班級數達二十四班,是校務最興盛時期,後因村內人口外流及自然減班等因素,班級數遽減為現在的六班。

民國30年分教場改名栗子崙國民學校
一進校門即是操場龍崗國小學生雖少,校務仍是做得有聲有色,歷屆校長不斷地改善學習環境,除改建操場、闢停車場及墊高排水系統解除地層下陷的淹水困境外,三年前校方在第一排教室後興建了一座鴿舍,作為老師教學的活教具。目前校方有意改建東邊的四間老舊教室,經費撥下後工程已發包,新校貌令人期待。

位於東石鄉及布袋鎮交界處的過溝國中,校地屬東石鄉西崙村,但行政權卻歸布袋鎮管轄。於民國58年成立,學區分屬兩鄉鎮,家長大部分從事農、漁業。

     沿海鄉鎮藝能老師缺乏一直令校方困擾,而學生家長管教學生方式與新新人類學習意願低落,已然成為學校最感頭疼的問題。如何提高學習興趣,使學生在學校中找到自己的興趣、專長及目標所在,是過溝國中亟待突破的瓶頸。甫於去年成立的技藝教育中心,針對升學意願不高的國三生設立電腦實務班即時用電機班,目前學生45人,由於成效不錯,校方有意於新學年度增設水產試驗班。而因國小自然減班等因素影響,過溝國中也持續減班。

每天清晨,靈慈宮前魚菜小販的叫賣聲將沉睡的村落喚醒,騎著車載孩子上學的婦人,或荷著鋤準備下田的農夫,隨著日出、日落、播種、收成,村子裏每天發生同樣的事;只是,在時代潮流的變遷中,青年人口流出了東、西崙

這二個小農村,在曬殼埕上戲耍的孩子少了、不見了,漸漸的,三合院也變成了樓房,嘉157線大馬路旁的住家,隨著布袋港的逐漸開發,一家家成了小商店。純樸、耿直的村落居民們眼看著這一切改變,卻靜默無言,是早已習於沉默吧!

 老人家們在老雜貨店旁,依舊悠閒地曬著太陽;廟前熱鬧慶典依舊年年、場場未曾錯過,這平靜的村莊將來要往哪裡去,答案,也許已在村民的心中。

通靈的白鷺鷥
  
      在東、西崙村交界處的鷺鷥洞遠近馳名,據說在民國30年初,村外忽然飛來成千上萬的鷺鷥群,有一、二十萬隻之多,數量極為驚人。一時之間賞鳥人士紛紛前來這個純樸的臨海農村觀看奇景,遊客絡繹不絕,嘉157線道為之擁塞。鄭踏、鄭假、鄭耀卿父子,守護這一大片白鷺鷥洞。

      村民說,這一大群白鷺鷥極具靈性,民國63年,靈慈宮「做醮」,全村吃素12天。做醮期間,最忌沾染污穢的腥物,村民曾擔心大群白鷺鷥的鳥糞會讓村裡無可避免地染上腥臭,神奇的是,鳥兒們在做醮的前一天全數飛離栗子崙,一直到齋戒結束後才又飛回村落,在做醮的12天裏,村裡乾乾淨淨的,鳥兒們一點也沒有給村民帶來麻煩,一時傳為美談。

觀鳥台完成之日也是鳥獸散之時
       儘管白鷺鷥通靈令人喜愛,但是不知為何,民國65年「觀鳥台」興建完成,上萬隻的鳥兒卻成群飛走了且一隻不剩,令村民好生費解。有人說是「觀鳥台」蓋好後反而破壞了風水,逼走了鳥兒;也有人猜測是因村內一戶人家將墓葬在廟後不遠處,破壞風水,鳥兒們才會飛走。一位鳥類專家曾對村民表示,村內水源已枯竭殆盡,鳥兒必須往他處另覓家園。白鷺鷥在栗子崙住了30多年,也是到了該離去的時候,村民不需覺得驚訝或不捨。

成了老人休息站的觀鳥台
       這群白鷺鷥最後據說遷往朴子溪出海口附近的紅樹林區,生存下來。此處有淡水,也有豐富的魚、蝦、蟹、貝等生活資源。而這其實也反應了人為破壞土地的例證。早年環村埤塘相連,水源豐富,整區生物自然繁衍,提供白鷺鷥的生存條件。民國50年以後,工業開始發展,生產農藥、化學肥料,以提高產量,提供人口增加後所需糧食。但一利必有一害,土地被農藥、重金屬污染,化肥讓土壤變成酸化,地層下陷,天然埤塘水枯乾,破壞了白鷺鷥生長的環境,必須要往自然資源更豐足的朴子溪河口,鰲鼓溼地等地方另覓生機。這是人為破壞生態的例證。

 
悲劇鄉賢林旭屏

林旭屏舊宅
  林旭屏,出生於清朝光緒年間,祖上居住在鄉代主席鄭輝增舊宅。歷代以中醫為業。年少聰敏好學,東渡日本,畢業於日本第一學府-東京帝國大學。畢業後考取高等文官考試。當時全台只有三人通過考試。有兩人服務公職,派任郡守。林旭屏即就任東石郡郡守,另一人奉派三星郡守。下轄東石、朴子、布袋、義竹、鹿草、太保、六腳等七鄉鎮。

林旭屏舊宅已漸傾頹
 
二次世界大戰時,日本攻佔印尼。林旭屏奉派印尼最大島-爪哇島行政官(即島上最高行政官)。戰後遣送回來,擔任當時菸酒公賣局局長,替政府管理專賣事業。適逢二二八事件,因菸酒事件引起,被不明人士叫出後,即失蹤不知去向(這段歷史根據祖父的轉述)。講這段歷史,不在於評斷功過是非,在於一個這麼優秀的人才,不見容於當道,無法服務鄉梓,替民眾做最大的貢獻。任何時代,一直在複製反淘汰事件,我們卻視之為當然,無法跳脫畫地自限的樊籠,以景觀天的宿命。